镇医院的病房总是让人觉得嘈杂不安，没有独立的卫生间，要去到走廊深处，还是蹲坑。想到要去卫生间，贺伊澜就皱眉头。可是已经忍了好一会了，一股一股的战栗感直袭大脑，再忍下去怕是膀胱要爆炸了。她左手吊着脖子，右手拄着床沿一点一点挪到床边。欠起身子准备下地，眼前好像有金星乱蹿，两条腿也是沉重得像灌了铅，她不得不重新靠到床头。心里暗骂王海媳妇出去买饭这么久还不回来。

曹操，曹操到。王海媳妇满头大汗地跑进来，拎着的饭盒还没放下，贺伊澜就揪着她的胳膊要去卫生间，再迟一步她觉得那股热流都要喷发出来。

“贺伊澜？麻烦你跟我们做个调查。”

贺伊澜在王海媳妇的搀扶下还没走出几步，就被迎面走来的警察给拦住了。贺伊澜看了一眼警察身后的米娜，又瞪着眼前的警察，“做什么调查？”

一个激灵闪过全身，贺伊澜感到有股潺潺的热流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，她再也顾不上和警察话，拉着王海媳妇往前就走。女警察不乐意了，哪有被事主这么轻视过，好脸色没有也就算了，还想回避问题逃走，她伸手一把抓住贺伊澜，让她必须接受问讯才能离开。

“我去卫生间。”

贺伊澜几乎大吼了，随着她的一声怒吼身体的控制力失去平衡，喷涌的热流变成了哗哗的瀑布一泄千里，腿脚之间热辣辣的淡黄色液体瞬间在地上积了一滩。

在众目睽睽下尿失禁，贺伊澜想跳楼。

“王嫂你还愣着做什么，快去打热水来。”

围观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，米娜上前护着贺伊澜走进病房，她让警察在外面先等一等。贺伊澜收拾干净以后，整个脸还是窘迫得无地自容，她低垂着头不愿意看警察的脸。

警察见惯了嫌疑饶不安紧张，也没把贺伊澜的窘迫看在眼里。

“顾秋红以前是你的管家？”

男警察的问题不带一丝感情。贺伊澜点头应是。

“十八年前她帮你在医院偷走一个刚出生的男婴？”

“啊？！不，没有，我不知道你的是什么……”

贺伊澜捏着自己双手的指尖。

“那个男婴被你们送去了孤儿院，两年后又领养了？”

“……”

往事再次被翻出来，贺伊澜咬着牙准备沉默到底。电视剧里警察问话都是可以保持沉默的，只要什么都不，警察又能怎么样。何况偷婴儿又不是拿去卖钱，应该不算犯罪行为。

贺伊澜不话，警察盯着她低垂的头看了一眼，又继续问：

“顾秋红有个儿子你知道吧？”

听到顾秋红的儿子，贺伊澜条件反射地抬起头，撞上警察探查究竟的目光，她又赶忙低下头。

继续沉默。

警察对付沉默一向有办法，不怕嫌疑人不装死，就怕没有确凿证据直击嫌疑饶心脏。

“顾秋红的儿子准备绑架你，在和你男朋友的搏斗中受重伤，你告他抢劫对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贺伊澜的惊讶无法掩饰，柳叶似的薄唇张了张发不出声音。

“为了息事宁人，你给顾秋红的儿子十万元并撤销了报案，对吗？”

男警察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，女警察被贺伊澜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气得直瞪眼。

继续沉默，打死不。反正没做过坏事不怕半夜鬼叫门！想到鬼，贺伊澜的脑中突然闪过顾秋红的脸，第一次看到那张脸她确定吓得不轻，后来她隐约觉得那应该是戚然在弄鬼。报了案抓到了那个倒霉鬼也结了案，她也不想再追究了。那时和郝劲正新鲜地爱着，她只想把旧人旧事都抛到脑后。

有些事糊涂比清醒着好，就像她容忍戚威廉和陈安琪在一起十几年。对顾秋红的死也是糊涂得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