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雪粒(2 / 3)

初雪覆盖大桐。雪粒清清淡淡,无情无绪。长空不舍得白衣动手,亲自拿收拾干净的羊网油,裹好了羊羔肉片,撒上干葱末、姜末与海盐,烤好了,油汪汪地放在苍绿色陶碟子里,递给妹妹。雪棚子里笼着大火盆,点着百合香,为了怕少爷小姐嫌腻,拿最甜的冬菜心焯了汤放在一边,酸黄瓜切成条,整整齐齐码在那里,配着乌龙茶的颜色,格外好看。

东西虽然好吃,小兄妹俩却有些惆怅。宇文兴下了死命令,白衣从今往后不许出二门。而长空本人,绝对不许在侯府所在的东风巷周围出现。因为侯聪整个人,有点疯魔了。

常赢挑起的事端尘埃落定,侯聪在卧室里瞧着青松吃米糕,问他:“那天让你在画屏巷调查,调查出什么来了没有?”

“哦,那个啊,”青松都快忘了,又听到主子提起了这茬,“调查了,白衣姑娘把画屏巷所有的孩子,八九岁上的,十五六的,都打了一遍,鼻青脸肿的回去了。可不是一个个打啊,是一起打哟!”

然后,青松把打听来的更多细节,抑扬顿挫、高潮迭起地说了一遍。“所以啊,”他下了个结论,“大公子,您就别跟那个丫头置气了。她又不是只打了您一个人。您不是宇文白衣唯一一个手下败将。”

青松被米糕噎住了,打着饱嗝,看着侯聪脸色越来越不对,继而仰天长啸发出一声嘶吼。然后,侯聪把那个以白衣为原型的娃娃找了出来,狠狠将她压在墙上,一字一顿,声嘶力竭:“侯聪,从此你要头悬梁锥刺股!侯聪,你不许忘记被女人打败的耻辱!不许!不许!不许!”

他果然就比往常用功一百倍,也冷漠了一百倍。他对那个娃娃的态度谁都摸不清,就知道他夜晚搂着睡觉,白天如同死敌。老夫人亲自下令,谁都不许提“白衣”两个字,看到娃娃也装作看不见。至于那个宇文兴,以后有事找老上司,就去营房吧。

过了新年,按规矩,侯聪要进军营学着当差了,侯老将军夫妇两个为了挑人,难为了一阵——中秋节当夜,很多小辈也在,眼看着侯聪被白衣打哭,真的不再合适跟随侯聪当差。幸亏黄老头心细:独孤家、慕容家、元家不在啊。于是,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:独孤正、慕容行、元又,带着对侯聪的无限憧憬尊敬,进入了侯府,被封为典军校尉、治军校尉、领军校尉,从此跟在侯聪后面,出入军营,从最细最小的地方开始,学习成为一名军人,一名将领,学习对彼此忠诚,守护。

长空和东风巷的关系,可以说是“人远心近”,时刻关注着侯聪动态。但是他渐渐打听不出什么来了,即使他暗暗觉得,街头巷尾所有的八卦,对于不出门的白衣来说,都没有侯聪的消息好听。

一晃八年过去。这八年,白衣唯一知道的关于侯聪的事,是他越长越好看,人称“大桐一枝花。”那日春暖花开,长空出去赴席,喝了个半醉,兴致勃勃回家,直奔后花园,在亭子上找到妹妹,大声宣布:“打仗了!打仗了!常赢叛变,投降成国,引兵入侵我理国。侯聪要上战场了!”

春风里,白衣一袭素裙,乌发如云,琢磨着哥哥说的这句话,鱼池被风吹起一片褶皱。

扼腕谷外,战鼓轰鸣,“侯”字战旗高高飘扬,成理两国迎来开战后第一场大会战,成国五万大军,对理国三万大军。侯崇稳坐中军,统领重装步兵,左翼靠近山峦的地形是重装骑兵,阵前布置3千轻装步兵,右翼,是八千轻装骑兵,22岁的侯聪,是他们的统帅。

千军万马中,他身着黑色盔甲,头上一束纯白色缨穗随风颤抖。慕容行等三个如画的少年,各自带领亲兵,分布在附近。

两军逐渐接近,相向奔跑,砍杀、冲击,会战开始。

侯崇的安排是,以中路军重装步兵的力量,抵挡住成国军队的锋芒,保持住阵型,并逐渐形成内凹,左翼重装骑兵按部就班逼向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