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奇情(2 / 3)

出发前夜,他犒赏将士,还是公事公办的模样。我在东宫,一直等,我以为,等不到了。父皇,却遣人送了我一个粗布缝的布囊,打开看,里面,是和普通士兵一样的6串平安钱。那是我被贵军俘虏的时候,身上唯一的钱。我想,我父皇想说的是,我们是皇帝与太子,但也是普通的父子。他不仅盼我大胜立威,也盼我平安归家。在贵国首都,我吃穿住行,一张纸一粒米,都是贵国陛下所赐,我不允许拥有任何自己的东西。是嗟来之食,唯独这6串钱,加上翠竹攒下来的碎银子,买了这面棋盘、这些棋子,是属于我自己的。作为胜利者,或许不懂。但白衣懂,她比有人味儿,换来的就是的喝斥吗?”

侯聪根本不被这些话带走,他有自己的节奏,“殿下好口才,以前是误会了。既然殿下这么能说,我们也说道说道,我何曾怀疑殿下有什么勾当?但我身为理国武卫将军,临阵杀敌的样子被画成画儿,四处流传,乃至民间出现疯女,我不能不闻不问吧?贺拔校尉说画中笔法殿下熟悉,本非大事,他对殿下无礼,我自会惩治,殿下在对弈雅趣之余,回答一下他的提问,又有何妨?”

“无妨,确实无妨,只是我不知道他的问题到底是什么。”

莫昌的火气被自己压下去了。但是侯聪不能轻易放过,“若是当初,成国俘虏了我理国太子爷,只怕也是一样的对待。古往今来,皇家金枝玉叶,承大富贵,受大委屈。殿下是俘虏,与我们没有私人恩怨,一饮一食不曾委屈着殿下,已经是我理国仁义,莫非把您当祖宗供奉着?”

这时候,白衣与翠竹,已经将捡回来的棋子,哗啦啦地放在了棋罐里。翠竹一五一十低声数了起来,看棋子够与不够,白衣没说什么,也不看任何人,转身走了。侯聪的脸一沉,吩咐长空、元又:“值好们的班!别放别人进来!”

天色,已经是落霞西飞的时候。侯聪从房里出来,看到了神色稳重的慕容行,觉得因为怒火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平静了下来,“她呢?”

慕容行知道侯聪问的是白衣,“姑娘去找贺拔春了。”

慕容行低声对侯聪说,“大公子随我来。”

侯聪跟上他,双眼正看到慕容行脑后一缕掉落的碎发——他忙碌到现在,不知道吃了饭不曾?从来他都是如此,管了公事管私事,还要管些不知道算公算私的事,总之,凡是侯聪的事,他都要管。话虽然不多,心思最细腻。总是默默观察着一切,替侯聪、独孤正和元又几个,兜起他们掉落的千头万绪。

侯聪忍住没有伸手,去碰那缕碎发。他跟着慕容行绕过走廊到楼的另一边,正好有个廊柱挡住身子,从这里看过去,能看到白衣的房间上方,她与贺拔春小姐弟两个,正坐在楼顶上看晚霞,四条大长腿游游荡荡,暮春的晚风正好吹过。

慕容行轻轻说,“因为要保护殿下,周围很多地方放了竹耳朵,大公子要听吗?”

说完,他递上来专门窃听的工具。

侯聪现在的心情,是恨不得抓过慕容行来亲一口。

这当然不行,而且非常荒唐——他一手接过一个竹耳朵,另一只手终究还是扒拉过慕容行的后脑勺,扯了扯他的那缕碎发。

慕容行被侯聪的举动微微吓到了一下,何况头发也被他扯疼了。但是他很快明白了大公子什么意思,且视线也彼此对上。

又挪开。

慕容行心里一阵难过与愧疚。“属下知道了,多谢大公子提醒,属下去忙别的了,让独孤正在边上侯着。”

他退下了,心里翻天覆地想的是早秋的话,是那个药盒子里蓝色粉末粉红色粉末,以及慕容家多年来将知道的大大小小的侯家行踪,向皇帝汇报的过往。

独孤正与慕容行擦身而过,互相撞了撞手腕子,他向侯聪默默拱拱手算是行礼,也拿起来一个竹耳朵听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