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哈哈……道歉？哈哈哈哈……」

苏伦女神笑的有点癫狂，神经质，最后眼泪都掉下来了。

她娇躯颤抖着，跪倒在地，又哭又笑，完全不像是美丽圣洁的月之女神，反而像疯人院里的患者。

不怪她如此，实在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。

苏伦和莎儿是一种什么关系？

血海深仇，不共戴天，都不足以形容她们之间的恩怨。

她们自原初的虚无中一起诞生，互为阴阳，算是双胞胎姐妹。

可她们仅仅维持了短暂的和平，随之而来的就是漫长的斗争，无数次，她们彼此伤害，无数次，她们试图致对方于死地，从星球诞生之初到之后风起云涌的每一个时代，她们都未停止过勾心斗角。

她们的斗争，贯穿了费伦的历史。

许多神明都是在她们的斗争中诞生的，包括大地女神，魔网女神，毁灭与风暴之主塔洛斯，战神坦帕斯……

毫不夸张的说，如果这两位古老的女神没有发生过矛盾，费伦的历史书都要缩水三分之二以上。

如此漫长的岁月，太过刻骨铭心，已经让苏伦习惯了和妹妹为敌，习惯了去警惕她，憎恨她。

「姐姐。」

艾琳蹲下，伸手擦掉苏伦的眼泪，动作温柔。

苏伦却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了一样，挪动双腿，下意识后退，以一种有点扭曲和疯狂的眼神看着她，尖叫道：

「让开，不要碰我！我不要你的同情！这次是你赢了，你彻底赢了，不要来管我这个失败者怎么样。

道歉？哈，我不需要你的道歉，我情愿你杀了我！」

她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妹妹手上，有时做噩梦，都是自己的光辉被无边黑暗吞噬。

她并不畏惧死亡，不怕妹妹杀了她。

但她不能接受莎儿向她道歉！

这是对她漫长一生最大的嘲讽，是否认她存在的意义，让过往的一切都变得荒诞可笑。

「姐姐……」

艾琳眼神有点悲伤，还试图伸手，去触摸月亮的光辉。

但苏伦女神毫不犹豫的退后了，她又哭又笑，最后用双手捂住脸庞，崩溃道：

「抱歉，我不能原谅你，我真的做不到，我恨不得你去死啊！」

「……」

艾琳叹了口气，站起身，望着夜空中晶莹的月轮，她周身暗潮涌动，仿若一片深渊。

她背对着苏伦，眼神有点复杂，道：

「其实，向你道歉的只是艾琳，莎儿不会向你道歉，她也太恨你了，她根本做不到原谅你。」

听到这话，月之女神苏伦一愣，忽然沉默下来。

她不再歇斯底里，迅速恢复了冷静，站起身。

苏伦注视着悬崖边，艾琳那比夜空还幽暗深邃的背影，眼神十分复杂，喃喃道：

「这样啊，就算如此，你也超过我了，难怪你能赢，走到这一步。」

这一刻，她理解了艾琳的本质，也终于意识到，她的妹妹，距离神上神只差临门一脚了。

她不再极端的痛恨光明，生命和秩序，她的黑暗包容一切，连对立的、矛盾的东西都能容纳。

这种神性本质的改变。

这种人格，性格，理念和信仰，乃至灵魂的变化。

恰恰说明，莎儿／艾琳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一切，容纳了所有真理，正义的邪恶的，光明的黑暗的，高尚的卑劣的，喜爱的厌恶的，她都可以平静的接受。

这样的黑暗已经不是肤浅的，被人类或其他智慧生物所定义的黑暗了。

她就是黑暗本身，一种现象，构成宇宙的基本要素之一，无善无恶，无处不在。

莎儿已经无限接近真理，接近本源，并即将超脱其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