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土......深蓝,则是他的兵。他于家乡带出的子弟兵!那些曾经踊跃参军,在他的马首和战刀前,高举着手臂,怒吼着‘保卫家园’口号渡过黄河的陕省冷娃们,就那样躺着,躺在曾经是硝烟四起的战场上,以各种各样的姿态。他们,皆已死去,死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上。他们,都倒在阵地之前,无一人,在阵地之后。那占满整个眼帘的深蓝,让历经二十年战场的老兵心如刀割,悲恸的难以自已。在那一瞬间,他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做错了,他不该带着这帮孩子们来这里。乏驴岭为娘子关侧翼,有一驿道通往娘子关,“要想拿下娘子关,必攻乏驴岭!”。17师奉令驻守娘子关之侧最重要的山岭,然后,遭遇的是20师团麾下第80步兵联队。日军兵力不算多,但火炮多!十二门山炮和十二门野炮的轮番轰炸,没有轮次。从开战,炮击从未有真正停止过。从凌晨,到凌晨。从深夜,再到深夜。日寇的轰炸机,不是二十几架次,而是高达五十余架次。连续两天,乏驴岭上空,尽是飞机可怕的轰鸣声。山坡上露出的大片大片的黑色,正是航弹和炮弹的杰作,巨大的气浪将原本覆盖于其上的泥土和灰尘都卷得无影无踪,从而露出了原本应该在土层之下十几厘米处的岩石。这样勐烈的轰炸,是白发将军从军20余年来首次得见。仅在乏驴岭花了两天修筑工事的第17师官兵们用什么来抵挡这可怕的炮火呢?答桉很简单,用生命。是的,当在浅浅地表上挖掘的不过半米深的战壕无法抵挡日军炮火的时候,在炮火中侥幸余生的士兵们,会在他们的排长、连长、营长的率领下,扑下山,和日军肉搏,和日军混在一起,就算是死,也要将自己的刺刀戳在日寇的身上。所以,那些年轻娃娃们,都死了,和他们的班长、排长、连长、营长甚至团长们一起!可他这个当师长的,在最后撤退之时,却没法带走他们,甚至连全部掩埋都做不到!手指戳在地图那个令自己刻骨铭心的地名上,心思电转回首往事,白发将军鬓间白发微微颤动,显示出其心情之激荡。唐刀看着突然间陷入沉默的将军,很想告诉他,在战后,当地村民冒着生命危险,总共挖了11座大墓,安葬了超过4000名中国官兵。其中一个大墓,就在那颗生在无光岭上的老柿子树下方。因为那里曾经有一个年轻的士兵,坐在那里,他死了,步枪被牢牢抱在怀中,一个红透了的柿子就在他的身边,来不及吃。自此,那颗柿子树所产的柿子再无人采摘过,任由其变红,落下,滚落到烈士墓前。‘一颗柿子树,三千烈士血!’是那座大墓的墓志铭!中国,没有忘记他17师的兵,真没有忘记过。“老子,要再战乏驴岭!”白发将军平稳了一下情绪,语气坚定的说道。这一次,他决心已下,在日军退兵之前,他不会再撤退了。他再也不想受那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折磨了,一闭眼,那些跟着他渡过黄河的年轻人们就模样鲜活的出现于脑海,但他这个当师长的却没法再带着他们回家!那不如,和他们埋在一起吧!战友在一起,也是家!“好!”刘师长深深的看了一眼老朋友,点头同意。“那娘子关正面阵地,谁来守?”“我四行团!”“我104师!”唐刀和从外间踏入堂屋大门的104师李师长虽然是一前一后的喊,但时间相隔极短,显示这位李大师长压根儿没有犹豫。“咳咳!李长官,你这都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!就跟我来抢这活儿。”唐刀苦笑着说道。“那不管,反正你唐团座要的战场,肯定不是啥子简单的活,以前我22集团军手里没枪没炮,心里没底气说话也不敢硬气,但现在,托你老弟的福,要枪有枪,要炮有炮,那不怎么说也得和你唐团座争一争功啊!”李师长操着浓浓的川腔,直言不讳。“唐老弟你这算不算养虎为患?”程旅长插嘴道。这话一说,原本还有些凝重的前线指挥部内,气氛突然轻松了不少。这可不仅仅只是程旅长逗乐,更重要的是这位川军师长对待的态度。李师长刚刚的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