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天气阴凉了些，兮姜跟着大人们，到水田除草。

在农家，兮姜这样十岁的小孩儿，已经开始下地干活了。但田家就两个小辈，平日里对兮姜和田橘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。

两人比起一般农家小孩儿，看上去倒是细致不少。

看着水里不深的水位，无精打采的稻苗，王氏叹了一口气，“唉！今年，这田里怕是又要减产了。”

“咱们还算好了。听说下游几个村子，很多水田连水都关不上，就是刚刚打湿苗根而已。”隔壁田里忙活的同村人感慨道。

“唉！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!”

“可不。夏天越热，冬天就越冷。看来今年冬天要更冷，这边关怕又要有一番折腾了。”

“今年可得多备些棉衣，不然这个冬天怕是熬不过去了。”

“吃都吃不饱，哪里来的钱买棉衣。”

“总要活下去，多做点准备吧！”

听着众人的交谈，兮姜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玉米和红薯。她后来又将红薯藤扦插了几波，有一些特意选的山坡上，也不知道能不能长起来。

院子周围的玉米苗株已经快进入花期了，植株顶部的雄花，下面玉米包上的雌花都抽了出来。

没过一会儿，一个略显瘦弱的年轻小伙，一边跑一边大喊，“打起来了，打起来了，下游的来偷水了。”

众人一听，这还了得，现在水比金子还珍贵。水要是被偷走了，他们的水田可怎么办啊？

“二狗子，你说谁偷水？在哪里？”离得近的村民赶紧将那小伙拉住，忙问道。

“下游林家村的人，他们在小暗口那边，已经偷了好多水了。”年轻小伙快速道。说完又赶紧向下一个地方跑去，他得将全村的人都通知到。

众人草也不除了，赶紧向小暗口跑去。

小暗口，顾名思义是河边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。这个地方虽隐蔽，但却有一块大石板支了出去，是一个洗衣取水的好地方。但因为距离池田村比较远，所以平时也没人去那里。

附近的另外一个村子，因为有一个更好的取水地，也很少去这里。

没想到被人钻了空子，跑到这里偷水来了。

待众人到小暗口的时候，小暗口已经聚了不少人了。

有人已经带上了伤，脸上，胳膊上都有些青紫。一方人愤慨不已，另一方人虽面带愧色，但却丝毫没有退缩。

“你们这些贼子，竟然来偷我们的水。”

“你们还要不要脸了，不知道这个水对我们来说有多珍贵。”

“偷水贼，不得好死。”

被人骂，那些人自然也不甘，有人怼了回去。

“哼！你们知不知道，这水流到我们那里的时候，就只剩一条小溪了。”

“我们村的水田，大半都是干着的，地里稻苗已经快死了。”

说着说着，一个个黝黑的大汉带上了哭腔，“稻苗要是死了，我们可怎么活呀！”

“大家就行行好，让我们挑点水吧！”

“我们村子就指着这点水活了，今年的赋税还不知道在哪里呢？”

骂人的一方是距离池田村最近的王家村，求水的一方就是之前年轻小伙提过的林家村，林家村在整条河流的最末端。

林家村众人极尽乞求，之前中气十足，斗志昂扬的众人有些沉默了。

今天要是让了水，那他们的水田怎么办？河里的水位现在也就半米左右，这距离收割还有至少两个月呢？这点水能支撑两个月吗？

林家村的人越说越感到绝望，一些村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，一边哭一边吐诉这艰难的日子，要人命。

这一哭，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。

平日里的苦难，拮据，委屈，这一刻统统都宣泄出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