敢想象那庞然大物被撕裂的景象。
然而,当漫天烟尘被它自身搅动的气流稍稍吹散,露出的景象让所有得以窥见此幕的人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。因为他们远远看到,在那岩石的背脊上,仅仅留下了一片片焦黑的痕迹和几处浅浅的凹坑。樱草花田与森森林间依然随风摇曳,缠绕着植物根系的裂缝似乎明亮了一瞬,仿佛巨兽遭受攻击时、基于生物本能的轻微收缩,随即又恢复了那深沉、厚重、不可撼动的本质。
它承受了足以毁灭一座堡垒的火力,却如同海浪轻触碰礁石,只留下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印记。那些致命的炮弹,在它面前,不过是投入深渊的几颗石子。这并非仅仅是依耶塔力量的具现,更像是这片大地本身亘古以来的沉默与坚韧,正对尘世之间一切互相伤害的行为予以否定。
依耶塔同样直面着从天而降的炮火,却没有后退半步,而是平静地凝望着那群伤痕累累的鲸鱼。此时此刻,她可以感受到云鲸空岛体内汹涌的地热,似血液的奔流;感受到它庞大身躯搅动气流的磅礴力量,似不息的呼吸。她将那份坚定的意志,那份对受伤同类的怜悯,以及终结互相伤害的悲剧的渴望,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。感召着创造者的呼唤,云鲸空岛随之发出了一声更加悠长、更加深邃的鸣叫。它巨大的尾鳍猛地向下一拍,搅动起一股前所未有的、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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霎时间,空气如同凝固的海水般被剧烈搅动,形成了一道道无形的、狂暴的洋流。肉眼可见天空掀起的风暴,然而这股风暴并不是为了摧毁,而是为了驱逐,它精准地扫过那些仍试图张开投弹舱的飞空艇,如风暴吞噬海上舰队。
首当其冲的一艘老旧飞艇,其半裸露的金属骨架在这狂暴的气流中发出了刺耳的呻吟。它剧烈地颠簸、翻滚,如同被卷入深海漩涡的幼鲸。驾驶舱内,正在操纵飞空艇,试图维持平衡的士兵,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,便被巨大的离心力无情地甩出了舱门,化作空中一个绝望下坠的小点。
失去来自操控者的意志,本就不堪重负的魔导引擎接连爆发出一连串不祥的啸叫,犹如鲸鱼临死前的悲鸣。气囊撕裂、骨架折断、引擎开始燃烧,滚滚浓烟像伤口中喷涌而出的污血,染遍了整个天空。如依耶塔所愿,曾为武器而生的钢铁鲸鱼终于在毁灭的最后一刻挣脱了人类的束缚,拖着浓烟与火焰的尾迹,一头扎向下方焦黑的大地。撞击的瞬间,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,钢铁的碎片四散飞溅,如同鲸鱼尸体沉入海底时溅起的浪花。
不知道是否错觉,战场上所有人都在这时听到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,但回过神来他们才发现,那不过是飞空艇中还未投落的炮弹殉爆时发出的轰鸣声,震耳欲聋。
云鲸空岛继续向前,为地上的人们——无论是友军还是敌军,承受着所有的炮火,同时以一种缓慢却沉重的姿态,朝着那群受伤的鲸鱼飞去。围绕在鲸群四周的构装机兵犹如伴随鲸鱼一起流浪的银白色海鸟,纷纷扑上前来,试图阻止它前进的身姿。可是这种反抗更近似于绝路之中的孤注一掷,云鲸仅是轻轻摆动尾鳍,两翼掀起风暴,便让这些海鸟无力地飞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。在孤独的海上,鸟儿并非风与洋流的主宰,这些诞生自深海的古老精灵才是。
然而云鲸空岛的姿态却也不像是在战斗,更像是鲸群中最年长、最睿智、也最具备凡人智慧的一位长者,正驱赶着自己那些迷途的、危险的、却又同样疲惫不堪的族人们,离开此处,回归故乡吧。不要再迷恋尘世间的种种美景,那些大地之上的事物终究不属于你;不要再沉湎于无意义的杀戮之中,那些死物与活物之间的互相伤害,终究都会被一种更伟大的力量抚平。
回归故乡吧,如果你来自于深海,就回归一望无际的海洋;如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