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小野寺信显然抱着必死的决心,对金钱和女人的指控嗤之以鼻,丝毫不为所动。
他本就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、思想极端的“弃子”,早已接受了为“国家利益”牺牲一切的命运。
安全屋地面层的监控室内,林恩平静地坐在一排闪烁的大头屏幕前,实时观看着地下室里进行的这两场风格迥异却同样残酷的攻心战。
凯特·贝卡特探长站在他身边,表情异常复杂。
作为一名恪守程序的执法者,这种完全游走在法律灰色地带、甚至明显踩线的审讯方式,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不适和抵触。
但作为一名深知对手凶残和当前局势危急的探长,她又无法否认,这或许是打破目前僵局、获取救命情报的唯一希望。
“即使他们开口了,”贝卡特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这些通过…这种方式获取的口供,你打算把它们作为法庭上的证据吗?”
林恩的目光没有从屏幕上移开,轻轻摇了摇头:“法庭?贝卡特探长,你和我都很清楚,这些口供从来就不是给法官看的。
它们是给我们自己看的。我们需要知道对手的全盘计划、他们的组织架构、他们的真正目标。我们需要的是真相,而不是符合程序正义的、却可能让我们送命的‘证据’。”
然而,审讯的结果却并不完全如意。
林俊一虽然崩溃交代,但他所知的核心情报有限,他只是一枚被单向驱动的棋子。
而小野寺信,即使“渡鸦”小队成员在请示后,开始动用一些更“直接”的手段,他除了发出痛苦的闷哼,依旧紧咬牙关,没有吐露任何关于石原行动计划、人员配置或最终目标的实质性信息,只是反复用日语咒骂或强调他的外交身份。
林恩的眉头紧紧皱起。
官方的调查之路,被“意外”结论和缺乏证据所阻塞;
而他自己的这条暗线,也在这两名底层执行者的极限处,遇到了坚硬的瓶颈。
敌人比想象的更加狡猾和顽固。突破口,究竟在哪里?
纽约,上东区,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主楼,董事会专用会议室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,沉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十九世纪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华丽装饰、墙上悬挂的提香或伦勃朗的真迹、以及那张能容纳二十人的巨大桃花心木会议桌,此刻都成了沉默而严厉的审判者,注视着围坐一堂的博物馆核心决策层。
“史诗级的灾难!彻头彻尾的公关噩梦!”菲利普·德·蒙特贝罗——大都会博物馆的馆长,一位平日里以温文尔雅、学者风范着称的艺术史权威,此刻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。
他苍白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,用力敲打着摊在光洁桌面上的那份《纽约邮报》,头版上林恩惊魂未定的照片和猩红标题刺眼夺目。
“先生们,女士们!”蒙特贝罗馆长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尖锐和焦虑,“林恩先生不仅仅是我们最重要的年轻赞助人之一,他更是这座城市当下最耀眼的文化象征和商业奇迹!
现在,他在我们的屋檐下,在我们举办的、本应展现最高水准的慈善活动中,差点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死!想想明天的报纸,后天的电视评论!
我们该如何面对大卫·格芬先生?如何向莱昂·布莱克先生解释?如何向理事会其他成员、向我们成千上万的会员和赞助人交代?!大都会博物馆一百五十年积累的声誉,正悬于一线!”
一位资深的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理事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细密汗珠,试图用谨慎的语气缓和气氛:
“菲利普,我们都理解事态的严重性。但是…但是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和纽约警方的初步调查结论,都倾向于…倾向于这是一场令人痛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