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尼像倒豆子一样,把满腹的委屈、恐惧和那点微不足道、却让他寝食难安的疑虑,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保利。
“保利先生,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,我和我的伙计们是清白的!这绝对是有人搞鬼!那几个生面孔……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……”
保利漫不经心地用一把小巧的指甲锉修着指甲,听着文尼语无伦次的絮叨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他对文尼个人的麻烦其实并不十分感兴趣,一个底层工头的死活无关紧要。
但他敏锐的耳朵,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语:“生面孔”、“亚洲人”、“特别关心宾客的路线”。
他挥了挥手,打断文尼的诉苦,让他管好自己的嘴,什么多余的都别对外说。
然后,他让文尼等着,放下指甲锉,起身,整理了一下西装,穿过喧闹的俱乐部,走到了最里面一张被亲信环绕的桌子旁。
约翰·高蒂正坐在主位,和《纽约日报》的八卦专栏作家谈笑风生,手边放着一杯昂贵的干邑。
他穿着剪裁完美的双排扣西装,标志性的浓密黑发向后梳得油亮,脸上挂着征服者的、略带挑衅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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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利凑近他耳边低声汇报。
高蒂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减退,反而更浓了,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笑话。
他拍了拍专栏作家的后背,示意谈话暂停,然后朝保利勾了勾手指。
“让那个工头进来。”他的声音洪亮,带着一种刻意表现的街头腔调,确保周围几个人都能听见。
文尼战战兢兢地走进来,不敢抬头。
高蒂上下打量着他,像在审视一件商品。
“你,文尼,对吧?放松点,兄弟。”高蒂站起身,揽住文尼的肩膀,动作亲热却充满压迫感,“你为家族做事,家族就不会忘记你。博物馆和条子那边,”他挥了挥手,仿佛在驱赶苍蝇,“屁事儿都不会有。我打几个电话就能搞定。”
他盯着文尼,笑容依旧,但眼神变得锐利:“但是,你得帮我个忙。把你刚才跟保利说的,关于那几个黄皮肤生面孔的事儿,再跟我的人仔仔细细、原原本本地说一遍。每一个细节,他们放的每一个屁,我都要知道。”
他松开文尼,转身对着他的心腹们,声音提高,像是在宣布一项重大决策。
手下们立刻停止了交谈,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。
“听着,LINK先生上《人物》杂志的明星,是拿过总统勋章的大人物!现在有些不上道的杂碎,敢动我们桌子的客人?还差点害得我们的朋友文尼背黑锅?”
这番话让房间里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。几个资深的头目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。他们太了解“我们桌子的客人”这个说法的分量了。
这不仅仅是在说一个需要巴结的权贵,这是在提醒所有人一段被刻意遗忘的“友谊”。
保利的嘴角难以察觉地向上扯了一下,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他那个刚从社区大学毕业、正为找工作发愁的侄子。
也许,用不了多久,他就能把侄子塞进LINK集团某个光鲜亮丽的部门,而不是跟着他在工地上处理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。
高蒂将手下们脸上那种混合着贪婪和期待的表情尽收眼底,他冷笑一声,充满了表演欲。
“这事儿,我们管定了。找到那几个杂碎,让他们知道,在纽约,谁说了算!”
他把杯中物一饮而尽,如同下达了一道神圣的作战命令。
“没错,约翰尼(高蒂的昵称)!”
“得给那些混蛋点颜色看看!”
手下们群情激昂,但驱动他们的,远不止是帮派义气